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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46, 2023-09-13, 五代史记一行传叙

嗚呼!五代之亂極矣,傳所謂「天地閉,賢人隱」之時歟!當此之時,臣弒其君,子弒其父,而縉紳之士,安其祿而立其朝,充然無複廉恥之色者皆是也。 吾以謂自古忠臣義士,多出於亂世,而怪當時可道者何少也?豈果無其人哉?雖曰干戈興,學校廢,而禮義衰,風俗隳壞,至於如此,然自古天下未嘗無人也。吾意必有潔身自負之士,嫉世遠去而不可見者。自古賢材有韞於中而不見於外,或窮居陋巷,委身草莽,雖顏子之行,不遇仲尼而名不彰。況世變多故,而君子道消之時乎。吾又以謂必有負材能,修節義,而沉淪於下,泯沒而無聞者。求之傳記,而亂世崩離,文字殘缺,不可複得,然僅得者四五人而已。 處乎山林而群麋鹿,雖不足以為中道,然與其食人之祿,俯首而包羞,孰若無愧於心,放身而自得?吾得二人焉,曰鄭遨、張薦明。勢利不屈其心,去就不違其義。吾得一人焉,曰石昂。苟利於君,以忠獲罪,而何必自明,有至死而不言者,此古之義士也。吾得一人焉,曰程福贇。五代之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至於兄弟、夫婦,人倫之際,無不大壞,而天理幾乎其滅矣。於此之時,能以孝弟自修於一鄉,而風行於天下者,猶或有之。然其事跡不著,而無可紀次,獨其名氏或因見於書者,吾亦不敢沒,而其略可錄者,吾得一人焉,曰李自倫。作《一行傳》

post 44, 2023-09-08 泷冈阡表

泷冈阡表  欧阳修呜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于泷冈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于其阡;非敢缓也,盖有待也。修不幸,生四岁而孤。太夫人守节自誓;居穷自力于衣食,以长以教,俾至于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为吏廉,而好施与,喜宾客;其俸禄虽薄,常不使有馀。曰:「毋以是为我累。」故其亡也,无一瓦之覆,一垄之植,以庇而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于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于汝也。自吾为汝家妇,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养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吾之始归也,汝父免于母丧方逾年,岁时祭祀,则必涕泣,曰:「祭而丰,不如养之薄也。」闲御酒食,则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馀,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见之,以为新免于丧适然耳;既而其后常然,至其终身,未尝不然。吾虽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养也。汝父为吏,尝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吾问之,则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不得尔。」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矧求而有得邪?以其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也常求其死也。」回顾乳者剑汝而立于旁,因指而叹,曰:「术者谓我岁行在戍将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见儿之立也,后当以我语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语,吾早熟焉,故能详也。其施于外事,吾不能知;其居于家,无所矜饰,而所为如此,是真发于中者邪!呜呼!其心厚于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汝其勉之!夫养不必丰,要于孝;利虽不得博于物,要其心之厚于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先公少孤力学,咸平参年进士及第,为道州判官,泗绵二州推官;又为泰州判官。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泷冈。太夫人姓郑氏,考讳德仪,世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俭仁爱而有礼;初封福昌县太君,进封乐安、安康、彭城参郡太君。自其家少微时,治其家以俭约;其后常不使过之,曰:「吾儿不能茍合于世,俭薄所以居患难也。」其后修贬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贫贱也,吾处之有素。汝能安之,吾亦安矣。」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禄而养。又十有二年,烈官于朝,始得赠封其亲。又十年,修为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终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枢密,遂参政事,又七年而罢。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参世,故自嘉佑以来,逢国大庆,必加宠锡。皇曾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曾祖妣累封楚国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祖妣累封吴国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皇妣累封越国太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赐爵为崇国公,太夫人进号魏国。于是小子修泣而言曰:「呜呼!为善无不报,而迟速有时!,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积善成德,宜享其隆,虽不克有于其躬,而赐爵受封,显荣褒大,实有参朝之锡命,是足以表见于后世,而庇赖其子孙矣。」乃列其世谱,具刻于碑,既又载我皇考崇公之遗训,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于修者,并揭于阡。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鲜,遭时窃位,而幸全大节,不辱其先者,其来有自。

post 42, 2023-09-06 晚复帖

足下晚复,不知疾痛如何?深极忧难比也,上下安之。必曰发耶。得足下十五日问,为慰。仆前患差,张旭书。

post 41, 2023-09-06 祭石曼卿文

祭石曼卿文 欧阳修维治平四年七月日,具官欧阳修,谨遣尚书都省令史李至于太清,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亡友曼卿之墓下,而吊之以文曰:呜呼曼卿!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其同乎万物生死,而复归于无物者,暂聚之形;不与万物共尽,而卓然其不朽者,后世之名。此自古圣贤,莫不皆然。而著在简册者,昭如日星。呜呼曼卿!吾不见子久矣,犹能佛子之平生。其轩昂磊落,突兀峥嵘,而埋藏于地下者,意其不化为樗壤,而为金玉之精。不然,生长松之千尺,产灵芝而九茎。奈何茺烟野蔓,荆棘纵横,风凄露下,走飞萤;但见牧童樵叟,歌吟而上下,与夫惊禽骇兽,悲鸣踯躅而咿嘤!今固如此,更千秋而万岁兮,安知其不穴藏狐貉与鼯?此自古圣贤亦皆然兮,独不见夫乎旷野与荒城!呜呼曼卿!盛衰之理,吾固知其如此,而怠念畴昔,悲凉凄怆,不觉临风而陨涕者,有愧乎太上之忘情。尚飨!

post 40,2023-09-05 秋声赋

似乎成了routine,每年此时,我都要写一篇秋声赋。往年的书写,已经找不着了。微信的posts里面还能找到。就像逝去的岁月。可以回想,不可以触及。 下面是欧阳修秋声赋的释文。   歐陽子方夜讀書,聞有聲自西南來者,悚然而聽之,曰:「異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其觸於物也,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予謂童子:「此何聲也?汝出視之。」童子曰:「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予曰:「噫嘻,悲哉!此秋聲也,胡為而來哉?蓋夫秋之為狀也:其色慘淡,煙霏雲斂;其容清,天高日晶;其氣慄冽,砭人肌鼻;其意蕭條,山川寂寥。故其為聲也,淒淒切切,呼號憤發。豐草綠縟而爭茂,佳木蔥籠而可悅;草拂之而色變,木遭之而葉脫;其所以摧敗零落者,乃其一氣之餘烈。夫秋,刑官也,於時為陰:又兵象也,於行為金,是謂天地之義氣,常以肅殺而為心。天之於物,春生秋實。故其在樂也,商聲主西方之音,夷則為七月之律。商,傷也;物既老而悲傷。夷,戮也;物過盛而當殺。嗟乎,草木無情,有時飄零。人為動物,惟物之靈。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於中,必搖其精。而況思其力之所不及,憂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為槁木,黟然黑者為星星。奈何以非金石之質,欲與草木而爭榮?念誰為之戕賊,亦何恨乎秋聲!」童子莫對,垂頭而睡。但聞四壁蟲聲唧唧,如助餘之嘆息。   我翻了一下,找到了前年和去年的秋声赋。前年为行书,去年为隶书。也贴在此处。

post 39, 2023-09-04 醉翁亭记

醉翁亭記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瑯琊也。山行六七里,漸聞水聲潺潺;而瀉出於兩峰之間者,釀泉也。逢回路轉,有亭翼然臨於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誰?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誰?太守自謂也。太守與客來飲於此,飲少輒醉,而年又最高,故自號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若夫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穴暝,晦明變化者,山間之朝暮也。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風霜高潔,水落而石出者,山間之四時也。朝而往,暮而歸,四時之景不同,而槳亦無窮也。已而夕陽在山,人影散亂,太守歸而賓客從也。樹林陰翳,鳴聲上下,游人去而禽鳥樂也。然而禽鳥知山林之樂;而不知人之樂,人知從太守游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醉能同其樂,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謂誰?。廬陵歐陽修也。

post 38, 2023-09-01 纵囚论

纵囚论  欧阳修 信义行于君子,而刑戮施于小人。刑入于死者,乃罪大恶极,此又小人之尤甚者也。宁以义死,不茍幸生,而视死如归,此又君子之尤难者也。方唐太宗之六年,录大辟囚参百馀人,纵使还家,约其自归以就死,是君子之难能,期小人之尤者以必能也。其囚及期,而卒自归,无后者,是君子之所难,而小人之所易也,此岂近于人情哉?或曰:「罪大恶极,诚小人矣。及施恩德以临之,可使变而为君子;盖恩德入人之深,而移人之速,有如是者矣。」曰:「太宗之为此,所以求此名也。然安知夫纵之去也,不意其必来以冀免,所以纵之乎?又安知夫疲纵而去也,不意其自归而必获免,所以复来乎?夫意其必来而纵之,是上贼下之情也;意其必免而复来,是下贼上之心也。吾见上下交相贼以成此名也,乌有所谓施恩德,与夫知信义者哉?不然,太宗施德于天下,于兹六年矣。不能使小人不为极恶大罪,而一日之恩,能使视死如归,而存信义,此又不通之论也。」「然则,何为而可?」曰:「纵而来归,杀之无赦;而又纵之,而又来,则可知为恩德之致尔。然此必无之事也。若夫纵而来归而赦之,可偶一为之尔。若屡为之,则杀人者皆不死,是可为天下之常法乎?不可为常者,其圣人之法乎?是以尧舜参王之治,必本于人情;不立异以为高,不逆情以干誉。」

post 37,2023-09-01 争坐位帖

《争座位帖》是颜真卿写给郭英乂的一封书信的草稿。事情的起因是唐朝的中兴名将郭子仪凯旋还朝,代宗命文武百官于长安城举行欢迎仪式。负责安排百官排列次序的郭英乂为取悦于大宦官鱼朝恩,不顾朝廷规制,刻意将鱼朝恩的座位排在品阶比他高的几位尚书之前。对于这样露骨的献媚之举,一向以正色立朝的颜真卿愤然致书郭英乂,对其所作所为进行严词斥责。 《争座位帖》不少笔意是从颜书楷体演化而来,写得更为疾速,更为放逸,书风跌宕浪漫,全以中锋用笔,气足意满,杀纸之气溢于纸外,似乎天地之间贯穿着股豪迈的正义力量,无坚不摧。虽是信手写来,但笔笔之中气韵饱满,静动有态,大小参差。以直笔为主,浑厚藏拙,质朴苍劲,奇伟秀拔,笔势纵横,笔力矫健,笔锋雄劲爽利。《争座位帖》笔法中的圆劲,是篆籀的生化,在圆润之中更有劲节,飞动之中更带韧性,融北朝的雄浑遒逸和中唐的肥劲宽博于一炉,劲立拔豪宕,姿态飞动。 这篇作品为去年所临。下面是释文。 十一月日,金紫光禄大夫检校邢部尚书上柱国鲁郡开国公颜真卿,谨奉寓书於右仆射定襄郡王郭公阁下,盖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是之谓不朽。抑又闻之,端揆者,百寮之师长。诸侯王者,人臣之极地,今仆射挺不朽之功业,当人臣极地。岂不以才为世出,功冠一时。挫思明跋扈之师,抗回纥无厌之请,故得身画淩烟之阁,名藏太室之廷,吁足畏也。然美则美矣,然而终之始难。故曰: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可不儆惧乎?书曰:尔唯弗矜,天下莫与汝争功。尔唯不伐,天下莫与汝争能。以齐桓公之盛业,片言勤王,则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葵丘之会,微有振矜,而叛者九国。故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言晚节未路之难也。从古至今,自我高祖太宗已来,未有行此而不理,废此而不乱者也。前者菩提寺行香,仆射指麾宰相与两省三省已下常参官并为一行坐,鱼开府及仆射率诸军将为一行坐,若一时从权,亦犹未可。何况积习更行之乎?一昨以郭令公父子之军,破犬羊凶逆之众,众情欣喜,恨不顶而戴之。是用有兴道之会,仆射又不悟前失。径率意而指麾,不顾班秩之高下,不论文武之左右,苟以取悦军容为心。曾不顾百寮之侧目,亦何异清画攫金之士哉?甚非谓也。君子爱人以礼,不窃见闻姑息。仆射得不深念之乎?真卿偶闻军容之为人,清修梵行,深入佛海,况乎收东京有殄贼之业,守陕城有戴天之功,朝野之人,所共景仰,岂独有分於仆射哉。加以利衰涂割,恬然於心。固不以一毁加怒,一敬加喜。尚何半席之座咫尺之地能泊其志哉。且乡里上齿,宗庙上爵,朝廷上位,皆有等威,以明长幼。故得彝伦叙而天下和平也。且上自宰相御史大夫两省五品以上供奉官自为一行,十二卫大将军次之。三师三公令仆射少师保傅尚书左右侍郎自为一行,九乡三监对之,从古以然,未尝参错,至如节度军将,各有本班卿监之班。将军有将军位,纵是开府特进,并是勋官,用荫即有高卑,会燕合依伦叙,岂可裂冠毁冕,反易彜伦,贵者为卑所凌,尊者为贱所逼,一至於此,振古未闻。如鱼军容阶虽开府,官即监门将军,朝廷列位,自有次叙,但以功绩既高,恩泽莫二,出入王命,众人不敢为此,不可令居本位,须别示有尊崇,只可于宰相师保座南,横安一位,如御史台众尊知难事御史,别置一榻,使百寮共得瞻仰,不亦可乎?圣皇时,开府高力士承恩傅宣,亦只如此横座,亦不闻别有礼数。亦何必令他失位,如李辅国倚承恩泽,径居左右仆射及三公之上。令天下疑怪乎?古人云:益者三友,损者三友,愿仆射与军容为直谅之友,不愿仆射为军容佞柔之友。又一昨裴仆射误欲令左右承勾尝尚书,尝时辄有训对。仆射恃贵,张目见尤,介众之中,不欲显过。今者与道之会,还尔遂非,再谒八座尚书,欲令便向下座。州县军城之礼,亦恐未然。朝廷公宴之宜,不应若此。今既若此,仆射意只应以为尚书之与仆射。若州佐之与县令乎?若以尚书同于县令,则仆射见尚书令,得如上佐事刺史乎?益不然矣。今既三厅齐列,足明不同刺史且尚书令与仆射,同是二品,只校上下之阶,六朝尚书并正三品,又非隔品致敬之类。尚书之事仆射礼数未敢有失。仆射之顾尚书,何乃欲同卑吏?又据宋书有百官志,八座同是第三品,隋及国家始升,别作二品。高自标致,诚则尊崇,向下挤排,无乃伤甚况再於公堂,猲咄常伯,当为令公初到,不欲纷披,黾勉就命,亦非理屈。朝廷纪纲,须共存立,遇尔隳坏,亦恐及身。明天子忽震电含怒,责毂彜伦之人,则仆射其将何辞以对。

post 36, 2023-08-31 岳阳楼记

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耀,山岳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 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