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芒。况云积其点画，乃成其字；曾不傍窥尺犊，俯习寸阴；引班超以为辞，援项籍而自满；任笔为体，聚墨成形；心昏拟效之方，手迷挥运之理，求其妍妙， (2) 不亦谬哉！然君子立身，务修其本。杨雄谓：“诗赋小道，壮夫不为。”况复溺思毫厘，沦精翰墨者也！夫潜神对奕，犹标坐隐之名；乐志 (3) 垂纶，尚体行藏之趣。詎(ju4)若功定礼乐，妙拟神仙，犹埏(shan1)埴(zhi2)之罔穷，与工炉而并运。好异尚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ze2)。著述者假其 (4) 糟粕，藻鉴者挹其菁华，固义理之会归，信贤达之兼善者矣。存精寓赏，岂徒然与？而东晋士人，互相陶淬。室于王谢之族，郗庾之伦，纵不尽其神奇，咸亦挹其风味。

(1) 后羲之往都，临行题壁。子敬密拭除之，辄书易其处，私为不恶。羲之还，见乃叹曰：“吾去时真大醉也！”敬乃内惭。是知逸少之比钟张，则专博斯别；子敬 之不及逸少，无或 (2) 疑焉。余志学之年，留心翰墨，味钟张之馀烈，挹(yi4)羲献之前规，极虑专精，时逾二纪。有乖入木之术，无间临池之志。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 (3) 飞兽骇之姿，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 (4) 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

(1) 评得其纲纪，而未详其始卒也。且元常（钟繇）专工于隶书，伯英（张芝）尤精于草体，彼之二美，而逸少兼之。拟草则馀真，比真则长草，虽专工小劣，而博涉多优；总其终始，匪无乖互。谢安素善尺牍，而轻子敬 (2) 之书。子敬尝作佳书与之，谓必存录，安辄题后答之，甚以为恨。安尝问敬：“卿书何如右军？”答云：“故当胜。”安云：“物论殊不尔。”子敬又答：“时人那得知！”敬虽权以此辞折安所鉴，自称胜父， (3) 不亦过乎！且立身扬名，事资尊显，胜母之里，曾参不入。以子敬之豪翰，绍右军之笔札，虽复粗传楷则，实恐未克箕裘。况乃假託神仙，耻崇家范，以斯成学，孰愈面墙！

(1) 夫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王羲之云：“顷寻诸名书，钟张信为绝伦，其余不足观。”可谓钟、张云没，而羲、献继之。又云：“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然张精熟，池水尽 (2) 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谢之。”此乃推张迈钟之意也。考其专擅，虽未果于前规；摭(zhi2)以兼通，故无惭于即事。评者云：“彼之四贤，古今特绝；而今不逮古，古质而今妍。”夫质以代兴，妍因俗易。虽书契之作，适以记言；而淳 (3) 醨一迁，质文三变，驰鹜沿革，物理常然。贵能古不乖时，今不同弊，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玉辂于椎轮者乎！又云：“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之不及钟张。”意者以为

古人学才学艺，而极于达道。今人学道之名，返流入于才艺，岂道无蹊径可入耶？由死生之念不切耳且学不至于学徒增情妄于理何益哉。余故作斯赋以勉其所谓学云。辞曰：三界虚廓惟念自缚念去觉存未离有作真净体中不容他大火聚如何凑泊虽灵鉴之可凭信此宗而无诺见欲逃于所常理必资乎。参学生死事大，一意包万劫之轮回迷悟报深百界隐三千之酬酢所云学者，不学六艺，不学群书，孜孜矻矻，惟道是需求愿乐之半偈舍所重之全躯思香花，以表其诚敬粥心而罔及形殂，或五热炙心而投火于必死之隙，或半腰积雪而刃臂于忘生之区临寝食而终不暇顾对寒暑而安有其馀，或降己为童奴，或舍身为床座，或半夜腰石而负舂，或七个蒲团之坐破，或视利养如游尘，或弃功名如涕唾，或千魔万难益励之以精勤，或积世多生顿相忘于怠惰，或惊幻影之忽迁，或叹隙阴之易过，或形影相吊于空閒寂寞之廷而不见其㷀孤，或身世相忘于苦乐顺逆之场而不知其福祸如浮山典叶县之厨演祖司白云之磨杨政总院事而十载奔驰神照问经王而三周折挫盖忘情于道注念于学而不暇择利害较优劣者也。原夫道为舟航为梯级道为家舍道为饮食，匪舟航无以越生死之迅流，匪梯磴无以构涅槃之高绩微家舍，何以收漂流暴露之狂踪微饮食，何以济饥馁孤虚之陋迹觌面不委噬脐何及法无正像未三时之等差人何上中下三报之端的惟知进道之弗荒不拟真切之自积古有跛鳖千里之喻正法末世之谈，盖表其自强不息者也伟矣哉。学有多辙悟非一岐子韶闻月下之蛙圆悟听日中之鸡沩峤拨火洞山渡溪见桃花而更不疑击琅玕而忘所知德峤遇纸烛之灭会通逄布毛之吹至若闻画角洗钵盂细抹将来从遮里入是以望影而脱圣凡之羁锁迎刅而具齧旋之玄机人徒见其悟之不难，而不知其学之必到苟学力之不精何悟由之深造道离爱憎其学之之心，对顺逆肯存于怀抱道非取舍其学之之心，遇佛魔必空其阃奥道体等平其学之之心，苟动一意即资其颠倒道或具足其学之之心，苟任驰求转增其纷闹道非见闻其学之之心，拟涉解会而以名自暴道非有无其学之之心，苟滞一隅而诚难取效道如倚天长剑其学之之心，不能觌体混融则不免为是非之所笼罩道如杲日道如太虚道如风轮道如火聚其学之之心，或不具如是之天姿，纵使读四库书礼五千藏，吐悬河泻瓶之词章徒尔资其叶噪惟道一学最妙最玄既无义路亦匪言传昧之则一门异辙了之则万里同廛佛祖为一大事，而指鹿为马学人，走遍天下而掘地寻天绝思惟处强生节目无义味话特地加鞭，逼生蛇化活龙，粥饭气高挥大抹转山河归自己小儿戏群号聚喧据七尺单守三条椽如遇怨敌如取顶巅学之之力，既极悟之之理，不偏理必学而至悟，予于是作而为赋，今人徒见前辈悟在顷刻，而不思古人于未悟之先其学之心，未尝不专精而谨惧其学之之心，或不至道之洞府曰艺曰才岂吾徒之当慕嗟师道之既微惊法岁之云暮惟学道之为学与百家而异路毛发忽若当情针壁那容进步绝学之学，以为学以非悟之悟而为悟，不涉功勋，岂客回互死偷一于象数未形之初，具正眼于眹兆不彰之户，一语临机万灵莫措临济漫拖雷轰霆震之喝云门空成石裂崖崩之句曰向上之不传总群机之共赴鞫其所以自来必玄学而为度，或不勉励其学力未有无因而自遇大哉。能人为学之端视勤苦而无畏对寝食而等观驾一乘而勇锐悯三月而悲酸垂从范而尘沙不广阐大猷而虚空靡宽由是四十九年，弓折箭尽，二三四七唇亡齿寒，性天灭后学海枯乾，古者谓不学佛法惟务体心，盖体心乃佛法之至学也。又谓于己无事切勿妄求，盖无求亦佛法之至学也。又谓学道之门，别无奇特，只要洗涤根尘下无量刻来业识种子盖净根尘业识乃佛法之至学也。又谓参禅一著要敌生死，不是说了便休。盖精勤勇猛久远不退，亦佛法之至学也。又谓参禅学非等閒，宜废寝以忘飧。盖废寝忘飧于学之之顷曾不期然而然也。又谓佛法可学无禅道，可得无涅槃，可證乃至无无亦无，与无俱遣亦不外吾学之之理也。或谓道本具足安用学为本具犹璞石之含玉，安能免参学之斧凿本具犹腴田之产禾？安能免参学之锄犁本具犹地中之水脉？安能免参学之穿沟本具犹古镜之藏光？安能免参学之磨治本具犹木中之火焰？安能免参学之鐄击本具犹良医之治病？安能免参学之捣筛本具犹骊颔之夜光？安能免参学之探索本具犹扇中之风性？安能免参学之握挥本具犹贫士怀中之至宝匪参学之指导。虽终身而罔知本具犹麦为面体黍乃饭基苟不加参学之炊, 磨任万劫以难齐一旦力迈先贤功侔古圣脱参学之幻因提本来之正令挫有作之锋铓掷无为之把柄不加毫力扫生死魔于见知之稠林靡仗寸金斩涅槃将于證临之深阱斥临济金刚王使之无地措躬驱德山木上座俾其望风乞命,或智眼之不明,岂当情之能竞今之学者惟以本具之说相牵而不思实学真参即究竟原夫释迦不天生达磨非自證总由积学之真,致此光明之盛者也.审如是则学乎,乃破生死断烦恼,證菩提出三界兴保社起丛林之不可不由之径也。可不勉乎，可不勉乎。中峰大和尚所作勉学赋，言言皆实，乃学人吃𦂳用力下工夫之法门也。岂止于老婆心切，而已学于此玩诵而有得焉。于无奈处豁然开悟，则此赋亦为闇室之烛薪，迷途之乡导矣。因以中上人见示，于是疾书，一过至治元年二月廿二日。弟子吴兴赵孟頫记.

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事秦者，大抵为其主游间于秦耳，请一切逐客。”李斯议亦在逐中。 斯乃上书曰：“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说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昭》《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太山 一作：泰山)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尊夫人帖 尊夫人不和，想小尔。今比佳念累。且卿佳不？吾故劣劣。力知问。王羲之敬问。 适欲遣帖 适欲遣书，云得示。知足下得凉。以为佳，甚慰。知多疾患。念劳心。吾故不欲食。比来以为事恐。不可久邑邑。思面拜。故果之。王羲之。

疾患帖 疾患差也。念忧劳。羲之顿首。 如兄子帖 如兄子书道嵩田必果。今复与书。督之。足下敕令至并与远书也。 劳弊帖 十月七日羲之报。前过足下所得其书。想殊有劳弊。然叔兄子孙有数人。足慰。目前情至。取答委曲。故具示。可令必达以副。此志   且山川甚有形势。远想慨然。又出药。精要有验。信以可致。当大惠也。纵弟分别。吾深忧虑。卿女輱轲，想何可处?差充熹言不多耳。羲之。

爱为上帖 爱为上。临书但有惆怅。知足下行至吴。念连。复有问足下以数示。 蒸湿帖 此蒸湿难。为人得示。知足下故尔堪行。想不成病耳。吾至无赖行剋。王羲之顿首。 阮公帖 阮公故尔可。忧时放恕大事。今令速言何。万守笃。大灸不得力。而纵事以至。甚无计。自必出。唯须小佳。铁石今出。求救足下可复助。旦令得通。

时事帖 足下时事少可，数来。主人相寻下官吏不。东西未委。若为言叙。乖足下不返。重遣信。佳问。愿知心素。 吾怪帖 吾怪足下参朝少晚不审有何事情致使如然也。王羲之再拜。 知远帖 知远以当。造须迟见。此子真以日为岁。足下得审。问旨令吾。 荀侯帖 荀侯佳不。未果。就卿深企怀耳。安西音信明公。遇得归洛也。计介解有悬。休寻。 雪侯既不已。寒甚。盛冬平可苦。患足下亦当不堪之。转复知问。王羲之。